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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钢网新闻中心钢贸动态风云纪实:钢贸往事

风云纪实:钢贸往事

分享打印 2016-06-07 09:49 编辑:薇薇     来源: 澎湃研究所     字体: [大][中][小]    

导读:在人造需求退潮之后,钢贸商、国企和银行还在不知疲倦的狂欢。明明整个行业已经严重产能过剩,却还在疯狂发展,不知风险为何物。明明钢贸无利可图,却还在大肆借债、加高杠杆。明明早已身处地狱,却还在杯来盏去、夜夜笙歌。

  本文取材于《钢贸风云》,作者大风扬,中国发展出版社。

  故事要从福建省周宁县说起。周宁位于福建省东北部,冬长夏短,全年均气温14.6℃,被誉为“天然空调城”。但生活在这里的人却并不乐享安逸。周宁人与其他福建人一样,敢想敢拼敢闯。福建人做生意喜欢结队,同一个地区专注经营一个行业。这其中,周宁人选中的是钢铁行业,或者准确一点地说,是钢贸行业。

  钢贸商的日常生活

  钢贸,顾名思义就是做钢铁的贸易。钢贸商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从钢厂购买钢材,再卖给需要用钢的企业,赚取中间的销售差价。这样来看,钢贸商跟其它的贸易商人没什么本质区别。但是,钢铁行业本身的特点决定了钢贸商相对独特的经营模式,也为日后钢贸行业风云诡谲的命运埋下伏笔。

  钢贸行业有三大主要特点,资金需求大、贸易周期长、流程环节多。按2000元一吨钢铁来计算,5000吨钢铁就需要1000万的资金。在钢铁行业中,钢厂具有绝对主导地位,因此钢贸商从钢厂购买钢铁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更不是先拿货后交钱的信用周转,而是要先交钱后拿货。也就是说,为了做成上述一单生意,钢贸商必须要提前垫付1000万元,而这还只是5000吨钢铁的贸易。2015年,中国钢产量8亿吨,相比之下5000吨刚实在算不上大数目。钢贸商提前打了钱,钢厂一般要等1个月左右才能把钢铁交给钢贸商。拿到钢铁之后,钢贸商要做两件事情,一是要提前把下个月购买钢铁的钱交上,又是1000万的垫付。二是得把钢铁从产地运到销地,这中间要经过多个运输环节。在钢铁完全卖掉之前,要把钢铁暂时存在仓库中。整个销售流程一般又要花费1个月左右。

  不难看出,要销售5000吨钢,占用的资金已经就有2000万,而这还是按照当前的价格估算。如果回到2007年,这5000吨钢要占用的金额恐怕要高达4000万。

  面对如此大规模的资金占用,钢贸商很自然的就想到找银行贷款。钢贸商先给银行交一笔保证金,再由银行把钱打给钢厂。为了保证银行资金的安全,从钢厂运出来的钢铁在所有权上是属于银行的,并以银行的名义放在仓库里。等到钢贸商开始卖钢铁的时候,就用买家预先支付的钱偿还银行贷款,银行再把钢铁的所有权再转让给钢贸商。整个流程中,银行要么拿着钱,要么拿着货,即使出了问题,在保证金的支持下完全可以折价卖掉钢铁,可谓是安全无虞。在钢贸商看来,只需要支付少量保证金就能够调用大量资金,这种杠杆化的操作让钢贸上的资金压力瞬间减小,至于为此要支付的利息根本就不在话下。至于钢厂,反正能提前拿到钱,谁给我钱我都无所谓,何乐不为?

  联保制度的诞生和国有企业的进入

  真正的故事现在才开始。最初钢贸商从银行借钱减轻了资金压力,但后来慢慢发现,银行的钱审得严、放得慢,不能轻易拿到,用起来也不那么方便。为了更好地拿到银行贷款,钢贸商开始引入担保和联保制度,也就是找一家担保公司做担保,或者三五家联合到一起互相做担保。在这点上,周宁人充分体现出了福建人的抱团精神。1996年,周宁人在上海成立了“周宁县上海商会”,成立的初衷是让在沪的周宁商人互相帮助,共同发展市场。

  这种互相帮助的宗旨正暗合了联保的精神,来自周宁的钢贸商人们也因此兴奋不已。据说,曾有一名福建钢材商人因投机电子盘亏损了2.5个亿导致银行的贷款还不上,结果周宁上海商会的部分会员每人出200万把钱还上了。这种互助精神产生了巨大的示范效应,周宁钢贸商获得了从未有过的高信用评级。周宁上海商会前会长周培建曾经说过这么一句:“我们周宁人在银行那里,没有一分钱坏账。”这些钢贸商看起来信用极好,资金需求巨大,银行自然对他们奉若上宾。在担保、联保制度的帮助下,银行的钱越来越容易拿到,银行也逐渐养成了“重担保、轻质押”的习惯。

  但银行毕竟是金融机构,有自己的操作流程,有时候放款慢会延误钢贸商的操作。为此,钢贸商要找到新的资金提供者。找来找去,钢贸商找到了国有企业。凭借自身的特殊地位,国有企业可以轻松从银行获得天量的低价信贷资源,然后转手借给钢贸商,以赚取高额利差。只不过国企毕竟不是银行,不能直接从事借贷业务,中间的操作要以贸易的方式实现。基本的流程大概是:钢贸商先成立A和B两个公司,A公司向国企支付一定比例的保证金,然后国企以采购的名义向B公司采购钢铁。等B公司拿到货之后,交给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再卖给A公司,由A公司向国企支付本金和利息。

  转了一圈之后,国有企业不光赚取了不菲的利息收入,还能做大自身的营业收入。由于钢铁贸易的资金周转量巨大,有时候能显著做大国有企业的业绩。这种名利双收的模式让部分国有企业尝到了巨大的甜头,有些国有企业甚至专门成立子公司,全心全意为钢贸商服务。

  地狱里的狂欢

  21世纪最初的几年,由于搭上了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列车,钢铁行业迎来了井喷式的发展。虽然国家曾多次重拳出击打击钢铁行业的过度投资,中国的粗钢产量依然从2000年的1.27亿吨增长到了2007年的4.89亿吨。有钢铁就有钢铁贸易,有贸易就有利润。钢贸商在这段时期获得了不菲的利润,赚得盆满钵满,过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奢靡生活。银行和国有企业当然也在其中分一杯羹,只不过由于两者有其他主营业务,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然而,2008年的金融危机让钢铁需求锐减,进而导致钢铁价格快速下跌,出口急剧减少,库存开始猛增,钢铁行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不只危及钢铁行业,整个宏观经济都因此受到了巨大冲击。2008年四季度,中国GDP同比增速降至7.1%,2009年一季度再次降到6.3%,这是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低点。为避免中国经济出现失速的风险,中国政府以巨大的决心,推出中国宏观政策史上前所未有的“4万亿”一揽子刺激政策。

  对于钢铁行业来说,严酷的寒冬瞬间变成酷热的盛夏。刺激政策的主要发力点是基础设施领域,房地产和铁公机项目,对钢铁的需求瞬间成了无底洞。不仅如此,刺激政策还要求金融要加大支持实体经济的力度,对银行的信贷规模限制从上限变成了下限。银行的信贷员们倾巢而出,拿着用不完的贷款额度四处寻觅可以放款的对象。

  一时间,资质好、信用佳、资金需求大的钢贸商成了银行的宠儿。

  一时间,妖孽四起,乱象丛生。

  各大银行的分行开足马力,力求要把网点开到钢贸商门口去。放贷手续办起来麻烦?没问题,银行帮你办;找不到合适的担保人?没问题,银行帮你找;财务报表做不好看?没问题,银行帮你做。

  但是,别人不明白,钢贸商自己心里清楚,对钢铁的需求早已被产能的增加填满,钢铁价格非但没有明显上涨,反而波动性越来越大。过去靠杠杆操作,钢贸商可以获得不菲的利润,可是在宏观经济持续不景气时,钢贸商的利润不断受到挤压甚至要承受亏损。

  钱总是要流向利润高的地方,巨大的资金同时带来了诱惑和压力。既然做钢贸早已赚不够利息,部分钢贸商开始动了别的主意。有的把借到的钱用来炒股,有的把借到的钱用来炒房,有的把借到的钱用来炒期货,还有的把借到的钱用来炒艺术品。更有甚者,竟然把自己做成了融资平台,开始对外放高利贷。至此,钢贸商顺利实现“转型”。

  如果挪用信贷资金叫疯狂的话,那接下来要说的情形就是彻头彻尾的无耻犯罪。一旦找到比钢贸更好的赚钱方式,钢贸商就会想方设法从银行获得现金。2009年10万亿的信贷狂欢之后,还有钢贸商觉得不过瘾,开始用虚假仓单以骗取贷款。仓单简单来说就是仓库开具的钢铁所有权证明,仓单说你有1000吨钢铁在仓库里,你就能拿着这个仓单去银行办理质押贷款,或者跟国企借钱。名义上来说,仓单是仓库开的,具有第三方性质,但其实上,所有的仓单都是人开的。既然是人开的,那开什么内容,就是人说了算。有时甚至不用搞定仓库的主管,一个经手业务的办事员就可以帮钢贸商开出价值上千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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