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困境”下的宝钢涨价
“囚徒困境”下的宝钢
文/苇子
日前,国内钢铁龙头老大宝钢宣布上调明年1月产品出厂价,引得一些钢铁企业随之跟风涨价,钢材现货价格随之上扬,印度矿外盘报价创出年内新高,63.5%品位的粉矿报价站上了117美元/吨的高位,外界自然将宝钢提价与正在进行中的铁矿石谈判联系起来,并对此加以责难,被媒体指“为私利损害国家利益”,一时间把宝钢推向了舆论声讨的焦点。在当前时机下,宝钢提价对2010年铁矿石谈判究竟有多大影响,宝钢上调钢材出厂价格的举措是对还是错? 一时间成业界讨论的焦点。
宝钢作为一个独立的企业法人,其各项政策均要以实现企业的利益最大化为目标,其所做的各项调整,只要符合法律和道德规范,则无可厚非。如果按照这样看来宝钢涨价的确无可厚非,但是宝钢作为大型国有企业和明年铁矿石谈判代表的身份,让我们不能理解它为什么做出在2010年铁矿石谈判即将开始的风口浪尖上上调价格这种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行为,毋庸置疑要受到大众舆论的谴责。
现在在这指责宝钢上调价格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现在的关键是分析探讨出宝钢为什么涨价,他涨价的根本原因是什么?这才是根本。
从传统的观点来看,宝钢涨价无非是为了在新一轮的钢价上涨中捞取更多的利益,纯属宝钢个人行为,但是从“纳什均衡”理论看来就不那么简单了!下面我们从“纳什均衡”理论里面的“囚徒困境”模型来分析一下宝钢涨价的深层次原因。
在博弈论中,含有占优战略均衡的一个著名例子是由塔克给出的“囚徒困境”博弈模型。该模型用一种特别的方式为我们讲述了一个警察与小偷的故事。假设有两个小偷A和B联合犯事、私入民宅被警察抓住。警方将两人分别置于不同的两个房间内进行审讯,对每一个犯罪嫌疑人,警方给出的政策是:如果两个犯罪嫌疑人都坦白了罪行,交出了赃物,于是证据确凿,两人都被判有罪,各被判刑8年;如果只有一个犯罪嫌疑人坦白,另一个人没有坦白而是抵赖,则以妨碍公务罪(因已有证据表明其有罪)再加刑2年,而坦白者有功被减刑8年,立即释放。如果两人都抵赖,则警方因证据不足不能判两人的偷窃罪,但可以私入民宅的罪名将两人各判入狱1年。下表给出了这个博弈的支付矩阵。
囚徒困境博弈矩阵图表
A╲B |
坦白 |
抵赖 |
坦白 |
-8,-8 |
0,-10 |
抵赖 |
-10,0 |
-1,-1 |
我们来看看这个博弈可预测的均衡是什么。对A来说,尽管他不知道B作何选择,但他知道无论B选择什么,他选择“坦白”总是最优的。显然,根据对称性,B也会选择“坦白”,结果是两人都被判刑8年。但是,倘若他们都选择“抵赖”,每人只被判刑1年。在表中的四种行动选择组合中,(抵赖、抵赖)是最优的,因为偏离这个行动选择组合的任何其他行动选择组合都至少会使一个人的境况变差。不难看出,“坦白”是任一犯罪嫌疑人的占优战略,而(坦白,坦白)是一个占优战略均衡。
两人都选择坦白的策略以及因此被判8年的结局被称为“纳什均衡”,也叫非合作均衡。因为,每一方在选择策略时都没有“共谋”(串供),他们只是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策略,而不考虑社会福利或任何其他对手的利益。也就是说,这种策略组合由所有局中人(也称当事人、参与者)的最佳策略组合构成。没有人会主动改变自己的策略以便使自己获得更大利益。“囚徒的两难选择”有着广泛而深刻的意义。个人理性与集体理性的冲突,各人追求利己行为而导致的最终结局是一个“纳什均衡”,也是对所有人都不利的结局。他们两人都是在坦白与抵赖策略上首先想到自己,这样他们必然要服长的刑期。只有当他们都首先替对方着想时,或者相互合谋(串供)时,才可以得到最短时间的监禁的结果。
从“纳什均衡”的普遍意义中我们可以深刻领悟司空见惯的经济、社会、政治、国防、管理和日常生活中的博弈现象。一般的博弈问题由三个要素所构成:即局中人(players)又称当事人、参与者、策略等等的集合,策略(strategies)集合以及每一对局中人所做的选择和赢得(payoffs)集合。其中所谓赢得是指如果一个特定的策略关系被选择,每一局中人所得到的效用。所有的博弈问题都会遇到这三个要素。
透过纳什均衡理论我们就能更深刻的理解宝钢和三大矿商展开的铁矿石谈判为什么屡战屡败,为什么每次在铁矿石谈判的关键时刻宝钢总会上调钢材出厂价格了。
铁矿石价格博弈矩阵图表
宝钢╲中小钢 |
承认涨价 |
拒绝涨价 |
承认涨价 |
30%,30% |
10%,40% |
拒绝涨价 |
40%,10% |
20%,20% |
三位富翁聚集了世界上70%的铁矿石出口量,并且两位富翁还一直嚷嚷着要合并成立铁矿石托拉斯,中国有数也数不清的铁矿石消耗单位——钢厂,仅仅中国就有上千家,而且他们又需要进口大量的铁矿石进行生产,这样一个事实就是三大铁矿石生产商已经霸占了铁矿石出口份额,而钢厂已经被判了铁矿石必须进口的罪行。显然在铁矿石博弈中,铁矿石生产商含有明显的占优战略,相当于“囚徒困境”模型中的警察,而宝钢被中钢协推举为中国钢厂代表(这个代表并不能为广大中小钢厂接受)去和三位富翁谈判,以期待求的比较合理的铁矿石价位,宝钢是被三大矿商抓住的罪犯A,那些中小钢厂则是罪犯B了,到这里铁矿石博弈的三个要素都已经粉墨登场了,当事人集合、策略集合、选择集合都齐集在了这场博弈之中。
此时,三大矿商(警察),他告诉两个罪犯宝钢(A)和小钢厂(B)说你们都有铁矿石的硬性需求,但是,他们矢口否认需求很大,辩称只是有部分需求,于是警方将两人隔离,分别关在不同的房间进行审讯。分别和每个人单独谈话。警察说,“由于你们铁矿石的硬性需求确实存在,所以可以判你们刑期(给每个钢厂都涨价)。但是,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如果你单独坦白杀人的罪行(如果宝钢承认铁矿石涨价),我只判你三个月的监禁(给宝钢涨价10%,或者给宝钢优惠,宝钢代理他们的铁矿石然后倒手卖给其他钢厂),但你的同伙要被判十年刑(其他小钢厂要承担铁矿石价格40%的上涨幅度)。如果你拒不坦白,而被同伙检举,那么你就将被判十年刑,他只判三个月的监禁。但是,如果你们两人都坦白交代,那么,你们都要被判8年刑(双方铁矿石都上涨30%)”宝钢和中小钢厂该怎么办呢?他们面临着两难的选择——承认铁矿石涨价或拒绝铁矿石涨价。显然最好的策略是双方都拒绝铁矿石涨价,结果是大家都只被判一年(铁矿石上涨20%)。但是由于双方处于各怀鬼胎,互相猜忌的情况下缺少交流沟通。所以,按照亚当·斯密的理论,每一个人都是从利己的目的出发,他们选择承认铁矿石涨价是最佳策略。因为承认铁矿石涨价可以期望得到较低的铁矿石进口价格,但前提是同伙拒绝铁矿石涨价,显然要比自己拒绝铁矿石涨价要得到较高幅度涨价要好。这种策略是损人利己的策略。不仅如此,承认铁矿石涨价还有更多的好处。如果对方承认了了而自己拒绝了,那自己就得得到最高幅度的涨价。太不划算了!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应该选择承认,即使两人同时承认,至多也能得到30%的降幅,总比上涨40%好吧。所以,双方合理的选择是承认三大矿上事先定好的上涨幅度,原本对双方都有利的策略(拒绝)和结局(价格上涨10%)就不会出现。
像铁矿石交易这样一种代表众多中国企业利益的谈判,一致对外十分重要,也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但是作为谈判代表的宝钢不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并在谈判初期上调价格,以损害众多中国企业的利益来换取自己的一己私利,我们认为,国内钢材价格应该保持在一个平稳的价格状态下,大中小钢厂齐心协力,通力合作,这样才有利于中方的谈判,才能在价格博弈中充当占优角色,如果过度进行预先涨价,只能令中方在谈判中更加被动,铁矿石价格上涨的局面就很难改变。
正因为这种宝钢和中小钢厂各怀鬼胎,相互猜忌的情况存在,在导致了在与三大矿业巨头交锋中,宝钢创下了“五连败”的记录。上月宝钢从中钢协接过铁矿石谈判主帅时,业界曾寄予厚望,希望2010年的谈判能终结宝钢“五连败”的历史。然而,宝钢的涨价行为却粉碎了人们这一美好愿望。实际上,宝钢这一做法是在为铁矿石谈判对手加油,其受益者将是三大矿业巨头。
宝钢以及随之跟风的武钢、鞍钢等的提价,暴露出国内钢铁企业只剩下“涨价的一致性”。这与每次的铁矿石谈判,国内钢铁企业意见和行动出现严重分歧形成鲜明的对比。过去,在谈判期间,钢铁企业都很难形成一致性,特别是到了谈判进入关键时期屡次出现相互拆台的局面,往往是少数几家钢铁企业为了自身利益,而牺牲绝大多数钢铁企业的利益。
正是基于这种在铁矿石生产商占优的博弈局面下,才要求我们国内的钢铁企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也只有走联合的道路,才能扭转局面,使得中国钢厂在博弈的过程中处于占优,夺得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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