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流传的房地产泡沫说是以讹传讹2002年下半年，房地产泡沫说一下子覆盖了中国大陆的媒体，似乎说到房地产不说泡沫就是背时的了。时下流传的房地产泡沫说，往往从不同人嘴里出来的是不同的概念。对“泡沫”这一经济现象的经典解释，出自《辞海》：“虚拟资本过度增长与相关交易持续膨胀日益脱离实物资本的增长和实业部门的成长，金融证券、地产价格飞涨，投机交易极为活跃的经济现象”。据此，所谓房地产泡沫，也就是房地产价格持续飞涨，大幅度超过了实在价值的一种态势。我们理解，这种实在价值，不应该是理论上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也不应该是一个长期的趋势，而应该是当前这个阶段上房地产所能够带来的市场收益。香港是解说房地产泡沫现成的例子。当初的香港，房地产价格持续飞涨，甚至月租金收入低于月供，人们只靠一种虚无缥缈的预期，就一个劲地置屋投资，纷纷挤入百万富翁的行列。结果，由于经济不景气，房屋租赁市场的需求大幅度下降，房租收入大幅度背离月供，月供成了一个极大的负担。许多港人持币观望，现在房地产大幅度缩水。原来的千万富翁降尊到百万富翁，早先的百万富翁现在却资不抵债，港人正在遭受房地产泡沫的苦痛。中国大陆时下的喧闹，却找不到像香港那样的情势。经过仔细分析和输理，我们发现地产泡沫说，更多的却是没有真实感觉的以讹传讹。不能轻视这些讹传。毕竟，房地产泡沫说是纠合了许多盲目的、嫉妒的、正义的、逻辑的、理论的、怨愤的、恶毒的、无聊的、恶作剧的等等普罗大众的情感，已经形成一种公众舆论。舆论杀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以随便找出1000条理由，来说明一项没来由的事情。我们从近来媒体上阐述地产泡沫的十个方面，看看荒谬在什么地方。泡沫置疑一：房地产发展快就是泡沫？说房地产泡沫，中国大陆也有着很伤痛的记忆。80年代末、90年代初，海口与北海，凭空来了个房地产市场的大发展，暴炒楼花，一种虚假的房地产走势，是投机者折腾出来的。他们巧做安排，精心设托，投资专门炒作，没有见有什么制造业，也没有见有什么吸引人流的服务业，只见一些炒家在忙活，猖獗的投机，没有办法不产生泡沫。结果后来把整个城市的发展给拖累了，最后不得不炸楼来清除垃圾。而目前上海、北京、广州、杭州、深圳等中国的大部分城市，蓬勃的产业兴旺带动的房地产发展，是从属性的，而非主导性的，这就从根本上奠定了健康发展的可能性。面对着经济全球化的冲击，中国人的智慧还没有找到比城市集约化更好的发展方式。故此，从总体上看，中国目前正处于加速城市化的过程中，各种规模的城市都面临着巨大的移民浪潮。此外，我们先前的城市用地中，工业用地占到很高的比例，老城市一般在40%以上，美国最工业化的城市芝加哥，工业用地只占不到1%。我们的道路用地和公共配套设施极为缺乏，只在10%左右徘徊，而美国同样的比例一般在50%左右。我们十几年前的城市总体规划，大多没有考虑迅速增加着的汽车。因此，我们的城市化是在城市基础设施严重欠帐的基础上开始加速的。按着事物本身的强制法则，房地产开发往往成为城市实现功能更新的排头兵。因此，近期内有个快速的发展，也属正常。泡沫置疑二：住宅投资量增长过速就产生泡沫？住宅投资量的增长速度超过社会投资量的增速，也被用来说明房地产泡沫的滋生。住宅投资量的增长过速与否，由住宅的需求量去调节，脱离开需求量去拿投资量说事，什么也说不明白。就是把投资量与需求量放在一起说，投资量超过了需求量，也不见得是泡沫，而不过是出现了市场结构变动的正常状态。没有听说有哪一个行业因为出现供过于求的局面，就是泡沫了。最明显的例子是彩电、冰箱、洗衣机、录像机、音响等家用电器，前些年供过于求的局面，结果价格下降，质量提高，给消费者带来了巨大的利益。目前还没有看到住宅投资有整体过量的迹象。投资增长快本身不是威胁，真正的威胁来自房地产资金链的先天性不足和脆弱。这个回头再说。泡沫置疑三：房地产规模大就是泡沫？据有关部门测算，2002年1－9月，房地产业对GDP的贡献达到1.6个百分点。而在美国，即使在房地产市场繁荣时期，房地产业对美国GDP的贡献也只有0.6个百分点。于是，有些媒体拿房地产的规模说事：近两年房地产业对国民经济的贡献明显偏大，因此中国房地产泡沫是相当严重的，云云。并没有指标表明一个国家的总投资量与一个行业的投资量比有什么样的稳定关系是正常的，超过这个正常的关系就要产生泡沫。同样，一个国家的产业相对规模，也不能说明一个国家的经济是不是处于正常状态。每个国家，发展阶段不同，自然资源的分布不一样，所面临的环境和机遇也不相同。正是这样的不同，不同经济体产生了相互交流的趋势。中国与美国的情况尤其差异较大。中国目前正处于大发展时期，前期在城市基础设施上的欠账又比较多，房地产增量对GDP增量的贡献一时偏大，本是非常正常的事。而且，规模与泡沫，是两个不同方向的矢量，泡沫是一种收益虚假膨胀态势，规模过大是一种实物供过于求的表征。两者纯然表证着不同的事物和态势，一个的存在无论怎样也说明不了另一个的存在。泡沫置疑四：空置率过大就产生泡沫？这是时下谈及房地产泡沫所用最多的论据。据统计，截至2002年7月，国内商品房空置总量已在1.2亿平方米左右，其中空置一年以上的超过50％，占压资金超过2500亿元，居中国各行业不良资产之首。我国商品房的空置率已高于国际公认的15％的空置率警戒线。空置率是能够表证出一定时点上房屋供过于求的状态，达到这种状态，有可能伴随着房价和租金的大幅度下滑。值得注意的是，各地反映出一个共同特点，空置率不是一个总体概念，而是一个结构概念，相当于在中国彩电普遍流行的时期，一个公司还大量拥有黑白电视机。供过于求的只不过是黑白电视而已。而当黑白电视没有销毁，照样计算在每年的电视机库存量中的话，就会产生把某种产品过剩而当成行业过剩的现象。一些不适销对路的房产，早就错过了行情，还不主动退出舞台。就目前占我国空置房屋一年以上的商品房来看，绝大部分是不对市场路数的。就在大量商品房空置的同时，每个城市都有许多楼盘，还在图纸阶段就被抢购一空。最为牵强的，是拿快速扩展中的中国城市的房屋空置率与发达国家10年、20年城市面貌不会发生改观的格局去对比，硬是说，中国的房屋空置率高，就如何如何的不正常。君不见，那个参照物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在中国快速城市集约化的过程中，潜在住户所有的增长速度，往往是不断超出人们预料的。大型中心城市更是如此。许多房地产公司，并不是从即期市场上赚得利润，而是从房地产的增值上获得好处。空置率本身不说明任何泡沫问题。如果在高空置率的同时还有着超常的收益空间，那就可能是投机炒作制造出泡沫来了。泡沫置疑五：结构性矛盾就是泡沫？高档住宅价格高涨，供给充裕，中低档住宅供不应求。这种结构性矛盾，也会被用来说明泡沫滋生的机理。中国的住房商品化政策，已经落到了实处。最后的买家，不是有着软预算约束的单位或政府，而是居住者和投资者。目前有些城市出现了中低档住宅供不应求的局面。随着时间的推移，供不应求必然带来中低档住宅的利润空间扩大，从而刺激供应增多；高档房屋有利可图，表示还没有出现供过于求的局面。没有哪一个产品市场不是以结构性矛盾来开辟道路的。市场的发展，正是在不断地有供求矛盾、不断产生结构性矛盾，不断克服结构性矛盾的过程中得到发展。当高档房屋出现供过于求时，价格就会强行执行市场铁律。那些不习惯于看到城市建设以结构性矛盾的产生和调整来开辟道路的人们，或许是在计划体制下豢养出来的一种思维误区。确实，结构性矛盾是任何事物发展都避不开的形式。泡沫置疑六：投资者撤离的威胁？有一种观点认为，2002年上半年上海出售的高档楼盘的购买者中，境外人士和外省市人士合计占53.6％，超过了购买高档楼盘者的半数。“在这些境外、外省市购买者中，多以投资为目的，一旦撤离将严重冲击楼市。”按着这种逻辑，买房就等同于要居住消费，如果买房与居住消费之间发生脱节，就会有投机的巨大风险。看看北京、上海、深圳、广州、杭州这些房地产发展非常快的城市，都是有一个新兴的投资者阶层正在形成。他们买房不是为了投机，也不是为了居住，而是为了投资租赁市场。他们对房屋的租赁收益有着具体的把握，对投资的利弊得失早已了然于胸。住房是门槛高而且流动性差的投资品，不到跳楼的份上，他们怎么会随便撤除。而且，即便投资者易手，也不是世界末日。这个庞大的阶层的崛起，解决了“有钱的不需要，需要的没有钱”这一突出矛盾，无疑正是解决我国快速城市化过程中城市居民住房问题的重要途径。如果有这样大批的投资者进入一个城市的房地产市场，那么这个城市的房地产就踏上了健康的轨道。泡沫置疑七：人均购房支出大于收入就是泡沫？国际上有个房屋价格与家庭年收入的比例，一般在4-6，而我国的一些统计却在10以上（最近的统计数字是6以上）。高房价收入比，说明房价相对于收入过高，同时也就表明房地产的利润空间过大。这个倍数，时下多用来说明中国房地产泡沫化的程度。这个倍数的解释和比较，有些情况需要考虑。首先，时下国内个人收入的统计，有多少真实成分呢？多种收入来源，多重经济格局，多种就业形式，共同的指向就是逃税。哪里有什么准确的统计。其次，先前国人没有这样的支出，短期内有个大幅度增长是正常的。人均购房支出有个大幅度的增长，有个大于即期收入的时期，这不能说明房地产就泡沫化了。买房支出大于即期收入，只不过是实物分配货币化过程中的正常现象。泡沫置疑八：个人收入差距扩大就产生泡沫？“收入差距扩大，高收入人士拉高房价，房价持续走高，造成房地产泡沫，同时必然引发中低收入阶层买不起房的问题；如果这一经济问题解决不好，就可能出现一定的社会问题。”这种分析似是而非。高收入阶层，是我国城市居民中很小的一部分。可以按着10%--20%的比例界定这个族群。他们是现实中居住消费的一部分。房价的高低，是由绝大多数居住消费的人群决定的。如果绝大部分人租不起房，买不起房，住宅没有居住者，就只能有降价一种命运。而现在住宅价格的一种普遍稳中有升的趋势，不是这一部分人能够左右的。实际上，高收入的买房者，不是乐善好施者，也不是不在意开支的人。有时，越是钱多的人，越知道钱来得不易，越是倍加小心。他们对房屋的购买，更多的是一种投资。作为精明的投资者，他们首先考虑到的是回报问题。如果一定的价位买下房子能够出租出去，并且有高于一般金融资产（例如储蓄、债券、保险等）的回报，他们才能掏钱购买。他们对自己金钱的关心程度，要远远大于其他不相干的人。泡沫置疑九：以租养贷划不来就是泡沫断裂？据说，先前投资出租房屋赢利丰厚，现在租金小于或等于分期付款额（月供），市场就会发生泡沫破裂了。房地产市场有两个相互连接的部分：租赁市场与销售市场。租赁与销售之间，有着一定的比例关系。如果租赁市场的利润比较丰厚，月租金收入大于月供支出，就会有更多的人和资金来占有物业进行出租或是自用；占有物业的人多了起来，房租会降到月供之下，会使租赁市场无利可图，就会有更多的人和资金退出占有物业而选择租赁房屋；当着占有物业的人和资金少了，租赁市场上又会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租赁市场的利润又会丰厚起来，又会吸引更多的人和资金来占有物业，新一轮的循环又重新启动了。市场就是这样不停地运转，租赁市场与销售市场就是这样不停地转换。我们没有理由把市场变得对租赁市场有利了，就说是泡沫产生，同样也不能把向销售市场有利的变化，说成是泡沫破裂。泡沫置疑十：房地产产生的富豪多就是房地产泡沫？《福布斯》杂志公布的“2002年中国内地首富排行榜”为房地产泡沫的喧闹增添了新的论据：在100名新科内地首富排行中，有50位首富是以房地产作为公司主业或是部分涉足房地产。产生的首富多，正是中国房地产利润过高的证明。在目前所有关于房地产泡沫的论证中，这一论证是最具说服力的。因为，泡沫与否，确实与一个行业利润率的持续普遍偏高有关。从统计资料上看，房地产利润偏高却不是一种普遍现象。广州有１３１８家登记在册的房地产公司，２００１年有１２８８家亏损，仅３０家赢利。赢利面仅为全行业的２．２％，亏损企业为全行业的９７．８％。广州房地产业２００１年完成开发投资３８７．０２亿元，但全行业实现利润仅８．８２亿元，整体赢利水平不足２．３％，远远低于社会全行业的平均利润率。或许这是一个城市的个案，让我们来看看房地产业上市公司的业绩，它们大多是中国房地产业中规模最大、实力最雄厚、盈利能力最强的部分。从1998年到2001年，房地产上市公司平均每股收益从0.179元下降到0.157元、0.141元、0.073元，平均净资产收益率从7.35％下降到6.74％、5.93％、3.10％。２００２年中报显示，到２００２年８月底，２２家房地产上市公司的平均每股收益为０.０６４元，大大低于深沪两市已公布中报的６００家上市公司的平均每股收益０．１０７元。而这２２家房地产公司的净资产收益率仅为２．２７％，也明显低于其它６００家上市公司３．７３％的平均水平。然而，现实中，房地产作为中国富豪的集聚地也是不争的事实。为什么产生这种矛盾的现象？原因来自某些房地产公司暴利发生的特殊机理。目我国房地产市场上并不就是开发商和买房者之间的博弈。目前开发商真正赚到的大钱，是在与政府和村镇这个土地供应者那里获取利益，特别是赚得土地增值带来的利益。开发商一般是提前拿到待开发的土地，缓交地价，等待几年土地增值了，再行开发。这样他们就占有了很大一块整个城市发展带来的增值利益。某些房地产公司的高利润，并不是来自市场价格的高擎，不是来自通常说的买家与卖家的博弈，而是更多的来自行政环节的疏松和弹性，来自土地增值的好处，来自税收环节漏洞，来自开发资金的低廉和容易获得。非市场化的利润获得途径，却被从市场化的角度上去解释或说明，这是造成目前泡沫迷像的一个重要因素。中国房地产持续升温，有三股持续的动力发生作用：一是经济发展，二是经济发展在现阶段主要通过集约城市化的途径实现，三是城市功能的重新塑造。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种动力不会消亡。而且，现在左右市场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有支付能力的需求。这种由有效需求拉动的趋势，比20世纪90年代初纯粹靠银行资金营造的虚假繁荣迷象，有着不同的根基和机理。市场机制变了，换了世界。而我们有些人的思维、视角和观念却还没有跟着转变。于是，对同一个经济现象有了不同的解释。当然，从总体上看没有泡沫，并不等于没有问题。中国房地产确实有个潜在的火药库真正的威胁是投资机制上产生偏差，房地产投资的资金链有着严重问题。我国房地产有一个独特现象，就是开发商还在与银行的博弈中获得丰厚的利益。有些不法开发商，干脆就从银行借出款来了事，从银行借到的钱，就成了他自己赚到的钱。房地产公司，绝大多数是项目公司，项目公司从理论上讲，等待开发项目销售交接完毕后就可以注销。一个短期行为的公司，却超过自己的负债能力举债，其中确是存在着巨大的风险。有的公司一家就能举债200多亿元。市场销售一旦出现问题，资金链断裂，就会产生极大的问题。在现有的资金链中，肯定了多种势力的存在，可就是漠视银行作为一个追求商业利益的经济动物。房地产开发项目贷款，或是官本位、或是情本位、或是性本位、或是钱本位等，顽强地作用在这个链条上，从而造成银行资产的流失。开发商只要能拿到地，能立个项，能编制一个天花乱坠的可行性报告，外加一定的关系保证，就可以拿到资金，而不论市场销售怎样。建设并维护一个健康的可持续发展的资金链，中国房地产任重道远而且刻不容缓。大海周而复始地涨潮落潮，不为人们对它的评论所动。房地产市场循着自己的规则运行，不为得意的、失意的、幸灾乐祸的、善良的、正统的、阴狠的等等主观愿望所左右。当然，是生命就要经历蹉跎。中国房地产同样问题成堆。比如，由银行资金维系的资金链的脆弱，房地产规划管理部门行政的弹性，税收的疏松，开发商的狂妄自大，新住宅运动所营造的愚民氛围等等。成堆的问题，正说明生命力的旺盛，而绝对不是生命力枯竭的象征。面对着浩瀚的大海，人们没有必要怀疑它的生命。